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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6章禍不單行(已修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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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6章 禍不單行(已修)

黑衣人心下一驚,還未來得及觀察,就聽得阿綱身旁的小男孩哇的一聲哭了出來。

“爹爹!娘親——”李克兒的臉上已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,他似乎不知驚恐,只是一味絕望哭叫。

黑衣人劍已出鞘,他對準李克兒,就要順勢刺過去。

哧——

千鈞一發之際,一柄一模一樣的飛刀準確的刺入了他剛要揮出的手臂。他悶哼一聲,護住手腕,身後隨從立刻圍上,面色陰狠,抽劍備戰。

血腥的氣味蕩漾在四周,突然,前方峭壁,灰衣男子踩著石壁款款下落,速度極快。他雙手抱劍,眉眼清冷,氣度不凡,殺氣逼人。

黑衣人皆是一驚。

如此輕功!如此身手!

眾人還未反應過來之時,之間那男子落地後幾個旋風,灰影一閃,二話不說就在眾人面前撈走了正在哭泣的小孩,幾個筋鬥飛馳而去。

“頭兒,追嗎?”死士回過神,問道。

領頭人默默地註視著久谷遠去的背影,冷聲道,“追了也沒用,此人武功出神入化,內力極強,只怕我們都不是他的對手。”他收劍回鞘,“撤。”

**

百裏之外的錦縣平靜如常,漁村那陣腥烈的風沒有吹進這座豪華別致的行宮內。

段麒麟坐在楓蘭殿正廳的檀木案幾旁奮筆疾書著什麽,小廝打扮的人立於一旁,恭敬的等候。

“這一封,送給北鏡周家的石格大人。”他將寫完的信裝入信封並署名,“這一封,快馬加鞭送給天順的段侯府內的總管。”他有條不紊的交代小廝。隨後,他拿起桌上最後一封信,眼光卻略顯猶豫,遲遲不肯將它交出。

“大人,這封……”

“不用了。”他簡潔的打斷了小廝剛要開口的詢問,隨後將信撕成四半,交與仆人道,“拿去丟了吧。”

小廝看不清信上的署名——玉屏山莊。

縱然不知為何,小廝還是不敢怠慢,收了信即刻低首應道,“奴才這就去辦。”

待人走出楓蘭殿,段麒麟才隱隱松了口氣。他將手肘置於案幾上,閉眼揉著太陽穴,殿內燃著海疆有名的香料,可助人安寧。此刻聞著這香,竟覺得十分疲憊。

那日天順城港口邊兩人相擁的情景至今在他的腦海裏回蕩個不停,想起帝寒谷一切,他為她悲涼。

燕長寧絕不能愛上其他人,這世上,除了他段麒麟,其他都是危險。

揉了一會兒,他方睜開眼睛,餘光卻瞟到了右邊倚在屏風旁的高挑身影。

他轉過頭去。

燕長寧這幾日瘦得脫了相,眉心那抹朱紅都漸漸隱褪,衣衫總是松松的,好像風一吹就會飄走,一張蒼白的小臉更顯得眼眸大而靈動。不過今日的她似乎好多了,臉頰也慢慢恢覆微紅,她倚在畫著水墨畫的屏風前,好似潑墨畫中的仙,正靜靜的凝視他。

段麒麟對她微微一笑,“太醫走了嗎?”

“嗯。”她點點頭,而後小嘴居然微微撅了起來,不滿的咕噥,“一天到晚給我灌一些烏黑烏黑的草藥,苦死我不說,還一點用都沒有……”她一邊說一邊擺弄著衣領垂下的長長的穗子,模樣甚是嬌憨。

“誰說的?”段麒麟從案幾前起身向她走來,心情突然好了起來,“今日你的氣色就好多了。”

燕長寧低頭一笑,不答話。

“天順那邊和北鏡那邊我都寫信通知了,”段麒麟親昵的為她整理耳邊碎發,“縱然知道是石格搞的鬼,面子上還是要做足的,讓他八擡大轎把我們擡到北鏡。”

燕長寧心裏也是這麽想的。看來,在她病著的期間,他已經把能做的都做了。

她擡首溫軟一笑,“你辦就好。”

你辦就好……段麒麟的心不知怎麽就軟了起來,這代表她的信任,她的依靠嗎?不容易啊,畢竟是燕長寧的信任。

“那當然,怎麽能累著我的‘愛妾’?”段麒麟瞇起眼,嘴邊一抹意味深長的笑,好整以暇的看著面前的她。

燕長寧心下一窘,臉龐升起微紅。的確……這幾日,越崢對整個行宮中的人大大方方的明示,面前這位落難的翩翩男子,就是從天順前往北鏡鹽場視察的段麒麟段侯爺,因為半路遭遇巨大的海浪而被掀翻了船,流落到此,所以才在此養病並等待前來接應的隊伍。而燕長寧……由於她的女子身份無法暴露,所以也就對外宣稱,她乃段麒麟十分十分喜愛,連出門辦公差都要隨身攜帶的“愛妾”——阿燕。也正是因為有了阿燕的拼死守候不離不棄,所以段侯才在大浪中撿回一命。才幾日,這事跡便在行宮中傳開來,眾人都對她讚不絕口,稱段侯真是找了位有情有義的小妾啊!不知什麽時候可以轉正之類的話——一度讓燕長寧差點吐血而亡,不過段麒麟倒是跟個沒事人一樣,大大方方的接受每個人對他們倆的品頭論足。

不僅如此,連身邊伺候他們起居的宮女小廝太監都是越崢在錦縣行宮的心腹,所以他們的安全有保障,燕長寧的身份絕對不會洩露。

燕長寧笑著斜他一眼,“你就趁這個時候占口頭便宜吧。”

段麒麟只是淡笑著凝視她。燕長寧被這眼光盯的不自在,便甩開擺弄著的穗子,一轉身向殿外走去,“我出去曬曬太陽。”

段麒麟站在原地看著她逐漸遠去的身影,清明的眼眸卻浮上一層薄薄的疑慮,嘴邊的笑也染上了微苦。

燕長寧走出楓蘭殿,徒步走到一處漢白石的欄桿前,趴在上面看著瀾江波光粼粼的水面。

方才她那副撒嬌般的嬌俏乖順模樣,七分真三分假,為的是讓段麒麟對她更加沒有戒備。經過這一月的患難與共,她相信段麒麟已經不會再對她抱有殺心。而幾日間總是不經意流露出來的女兒柔弱,她希望也能讓他不要再做什麽不利於她的事。

以往最鄙夷用女人柔弱博得男人心軟的行為,可如今,她卻也用了。

她無奈一笑。盤算是這樣盤算的,可那半個多月不離不棄的守候和照顧確實源於真心,那個清晨他蘇醒過後內心的歡欣也真真切切。她不知道他為她擋暗器一舉是真心還是別有用意,但那一幕給她的震撼太大。縱然她努力維持著內心的清明,可還是不得不承認她確實對段麒麟產生了幾分異樣的感覺,朦朦朧朧,糾糾結結,她說不清楚。

“錦縣行宮內開得最好的玉蘭花,送給你。”爽朗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,眼前突然多了一朵開得正好的玉蘭花,白色的花瓣在微風中微顫,花蕊小心的藏在花瓣中,一股幽香竄入鼻尖,沁人心脾。

燕長寧轉過頭,越崢那張燦爛的笑臉便映入眼簾。他天生有貴族的堅毅輪廓,五官如同雕刻出的那麽精致,眼眸永遠是載滿星辰般的閃亮。燕長寧對他笑笑,接過玉蘭花,靜靜的看著它綻放的花瓣。越崢轉到她旁邊,盯著燕長寧比玉蘭花還要出塵的面容,嘆道,“可惜啊,那麽漂亮的玉蘭和你放在一起,就完全失去顏色了。”

燕長寧不由得瞪他一眼,“你是在諷刺我臉色比它還要白嗎?”

一句話惹得越崢朗聲大笑。燕長寧看著他不拘小格的笑容,認真道,“越崢,謝謝你。”

越崢意味深長的盯著她,“謝我?”他換了個姿勢,倚在欄桿上,有些促狹的說,“你怎麽謝我?”燕長寧正一頭霧水,奇怪這人臉皮怎麽這麽厚,誰知他又頗自戀的說道:“哎呀,其實本太子也不介意你從段麒麟的懷抱跳槽到我的懷抱裏……啊——”越崢突然捂住肚子吃痛的叫道。燕長寧有些好笑的收了拳頭,“餵,不要忘了你是有妻室的人……哦,對了,怎麽不見於琴之?她人呢?”

越崢這才緩過勁來,他揉著肚子說道,“哦,她啊,我讓人把她送回川泠了。”川泠是海疆的都城,越崢這時候不回川泠舉行婚禮,卻獨自待在錦縣,這是為何?

剛想發問,卻看見遠處跑來一個小廝打扮的人,那人幾步跑到他們面前跪下,遞上一本文書一樣的東西,說道:“殿下,平城傳來戰報,禹王首戰兵敗,望您派兵支援!”

越崢眉頭一皺,收了紈絝不正經的笑容,他拿起戰報,打開來認真的看了起來。

“殿下——”不遠處又跑來一個宦官,那人幾步上前猛的跪在越崢面前,面色焦急的說道:“太子殿下,陛下病危!據太醫傳信,恐怕已沒有多少時日了!”

越崢猛的直起身子,皺眉質問道:“父皇的病情不是一直很穩定嗎?怎會突然病危呢?”

燕長寧看著越崢著急的樣子,心裏也不禁為他擔心起來。早前便聽說海疆王越中天臥病在床,上次越崢來訪天順也是割下內心極大的不舍,才帶回了一位太子妃。海疆王病倒後,海疆國事一部分由海疆皇後越侯氏處理,另一部分,則全部壓到了越崢的身上。而朝堂上各位親王之子的狼子野心,也在海疆皇帝病倒之後越發突顯,此時的海疆,面臨內政不穩的危險,急需一位主持大局的人穩住朝堂,收攏民心,但克親王之子越徹卻在此時帶兵於平城起義發動暴亂,使海疆內亂。方才兵敗的戰報,便是來自奉命圍剿越徹失敗的禹王越耿——越崢的二哥之手。而越崢卻一直待在這錦縣行宮,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在享清福,實際上,據燕長寧所知,越崢所住的東華宮,燈火幾乎徹夜不息,唯一的妻子被送回京都,他根本沒有樂子可享。

“這……”奴才跪在地上,戰戰兢兢的不知如何回話。其實本也就不好回答。越中天的身體本就不好,如今被這邊關叛匪一激,更是熱氣上湧,心潮難平,這樣一來身體衰敗是遲早的事。

“殿下——”兩人還沒反應過來時,不遠處又跑來一個身著輕甲,小麥色肌膚的男子,看穿著不像普通侍衛。燕長寧心下一嘆,這次又不知是何禍事了……

“卑職參見殿下!”那人走近,一撩披風單膝跪下請安。越崢手一擡,“起來。什麽事?”

那人起身,先是有些為難的看了看站在越崢身邊的燕長寧,一副欲語難說的樣子。燕長寧會意,她悠然一轉身,嗅著玉蘭花往遠處走,“嗯這花不錯,我得多去摘幾朵。”

越崢面色覆雜的看著燕長寧遠去的背影,“說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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